产业经济研究
新加坡产业演进及其对深圳的启示
前言
作为一个城市型国家，新加坡的标签很多：世界第一大货运码头、第二大电子中心、第三大炼油中心、第三大外汇交易市场、第四大国际金融中心等。这些耀眼的成就让我们很难与新加坡719平方公里的国土面积、550多万的人口、从自治到现在不到60年的历史联系起来。 新加坡是一个奇迹，而造就奇迹的因素很多，今天我们就从产业角度来探索下新加坡成功的奥秘。
一、产业发展现状
20世纪60年代以来，新加坡作为亚洲四小龙之一的新兴经济体，在世界经济舞台上异军突起，因其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相对比较独特的发展模式以及取得的巨大经济成就而受到世界瞩目。
目前新加坡以服务业为主导产业，服务业占GDP比重约为70%，主要产业类型为商业服务业、批发零售业和金融保险业。根据2014年全球金融中心指数（GFCI）排名报告，新加坡是继纽约、伦敦、香港之后的第四大国际金融中心，也是亚洲重要的服务和航运中心之一。新加坡第二产业占GDP比重约为30%，主要以电子信息制造业和石油化工业为代表，在全球信息科技百强企业中，已有69家在新加坡设立总部或分公司，占据全球硬盘驱动器80%和硬盘媒介40%的市场份额；此外，新加坡是世界第三大炼油中心和石油贸易枢纽之一，也是亚洲石油产品定价中心。
二、演进历程
（一）产业演进
1.制造业起步阶段 （1960年代）
在这一阶段，新加坡产业发展模式由传统贸易服务向小型加工业演进，制造业开始起步。基于马六甲海峡战略要冲的地理优势，传统的转口贸易服务在新加坡产业发展中长期居主要地位。而后印尼、马来西亚不断挑战新加坡贸易中心地位，如果新加坡仍停留在从周边国家出口转运低价值的农作物和矿物，对新加坡的产业经济毫无推进作用。新加坡“要生存唯一的办法就是推行工业化”（《李光耀回忆录》）。在政府的主导下，新加坡开始建设第一个工业园区——裕廊工业区，积极鼓励国内外企业发展进口替代工业，给予外国企业5年的税费减免。考虑到新加坡的土地面积有限，新加坡在1967年颁布《土地征收法案》，允许政府以非常低廉的价格强制征收土地，为新加坡快速发展工业提供便利。政府对工业区采取统一规划、统一开发、统一招商，专业化分工建设、管理和服务协调相配合的发展模式，保证工业用地高效利用。在工业化政策的鼓励和支持下，新加坡制造业逐步兴起，制造业占GDP比重从1960年的10.6%上升到1970年的17.5%。
2.产业多元化阶段（1970-80年代）
在这一阶段，新加坡政府在不断扩张工业用地、加快制造业发展的同时，调整产业结构，培育产业多元化发展。从70年代开始，裕廊工业园范围不断扩张，通过持续的填海提供工业用地，到1975年止已累计填海5.7平方公里，扩张超过25%。新加坡政府除了通过填海来弥补工业用地不足外，还在所有新规划的城镇中都预留20%的工业用地，形成住宅、商圈、工业模式，通过就近就业缓解交通压力，也使整个城市均衡发展。
1970-1980年间，新加坡GDP从58.76亿新元增长到258.63亿新元，每年平均增速高达34%，其中制造业占GDP比重从17.5%增加到26.5%，达到占比最高峰。而到了1990年，新加坡GDP达到705.07亿新元，1980-1990年间平均增速放缓为17.26%，其中制造业占GDP比重也有所降低，但不低于20%。
制造业的兴旺促进了服务业的发展，批发零售、运输仓储、金融保险、商业服务等服务业逐渐发展起来。经过一段时间的发展，新加坡形成了以制造业、金融保险、批发零售、运输仓储、商业服务五大产业为支柱的多元化产业结构，成为东南亚地区的金融中心、运输中心和国际贸易中心。
3.产业高级化阶段（1990年代后）
在这一阶段，新加坡产业不断向高附加值领域演进。随着产业结构和经济增长的逐步稳固，新加坡开始发展高附加值产业。政府首先通过大幅增加劳工工资的政策，迫使企业转向提高生产效率和进行高附加值的产业活动中去；其次规划建立科学园等新型产业空间，用于高新产业的研发制造和更高水平的生产服务。
随着产业的升级，新加坡产业空间也不断进行优化。由于新加坡发展工业的土地相对紧缺，政府除了强制征收土地外，还通过一系列创新设计的举措来改善产业空间：第一，政府通过填海合并工程，将裕廊工业区南部七个小岛链接合并，使产业在水平方面整合发展；第二，鼓励建设高层厂房提高土地生产力，刚开始设计3层标准厂房，后期又提出了叠加厂房和斜坡式厂房来最大化利用土地，容积率从1970年的0.5，增加到90年代末期的2.1—2.5；第三，政府对旧工业区进行更新及鼓励归还剩余不用土地，腾出空间给高科技和高附加值的产业。
从90年代末开始，新加坡政府开始提倡将产业体系转向生物医药、生命科学、环境和水资源技术研发、数字媒体等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新产品和新技术，不断向高附加值领域升级。
（二）门类演进
1.制造业
新加坡制造业从60年代初起步伊始，制造业门类从刚开始的成衣、纺织、木器等小型加工工业逐步向石油化工、造船等大型重工业以及电子制造等高科技新兴产业演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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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级加工工业
50年代末，政府开发裕廊工业区，成衣、纺织、玩具、木器、假发等小型加工工业迅速建立发展。随后，新加坡充分发挥贸易中心的优势，发展进口替代工业，并鼓励劳动密集型工业向资本密集型工业过渡，石油化工、造船业和航空工业随之起步。
● 重化工业阶段
70年代末期，新加坡的炼油业和修造船业因为石油危机的原因受到沉重打击。政府开始实行产业结构升级，由发展劳动密集型出口工业转向发展资本密集型出口工业，促使各产业部门实现机械化、自动化和电脑化。西方五大石油公司加大投资，使新加坡成为世界第三大炼油中心，石化和工程公司得到了强有力的发展和壮大。
● 新兴工业阶段
90年代，政府将制造业朝着高附加价值的技术密集型方向转化。研发、设计、工程、信息科技等行业逐步兴起，吸引到了以国际著名跨国公司为投资主体的电脑、电脑附件制造业陆续落户新加坡。政府先后投入60亿新元实施国家技术发展计划，期间，电子业成为制造业的龙头，使新加坡成为全球重要的集成电路、芯片和磁盘驱动器的生产基地。从90年代后期开始，新加坡政府提倡以信息产业为中心的知识密集型工业，制造业体系除了电子业、石油化工业外，拓展向生命科学、环境和水资源技术研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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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服务业
新加坡现代服务业的发展，与其特殊的地理区位以及国际经济形势的变化紧密相关。新加坡的服务业最初是在上世纪60年代的以转口贸易为中心的传统服务业，但随着新加坡制造业的兴起，生产性服务业随之起步。到了80年代，新加坡才正式将现代服务业确立为经济发展的重要引擎。经过近几十年的努力，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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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统贸易服务阶段
从建国初到60年代末期，新加坡主要是依靠其独特的地理位置，重点发展以转口贸易为主的传统服务经济，而农渔业和制造业则处于次要地位。随着东南亚各国纷纷加大直接进出口贸易的开展，新加坡的转口贸易额急剧降低，经济增长缓慢，失业率上升，传统服务型经济深受打击，政府因此才开始调整。
● 生产性服务业起步阶段
面对新加坡转口贸易服务经济的萎缩，新加坡及时抓住这一时期劳动密集型制造业向发展中国家转移的国际机遇，开始实施出口导向的工业化经济发展战略，贸易、航运等围绕制造业而进行的生产性服务业开始起步。
● 现代服务业萌芽阶段
从80年代开始，随着东南亚国家劳动密集型出口制造业的快速发展，新加坡的劳动密集型出口工业失去优势，外向型经济受到很大冲击。在此情况下着重转向优先发展物流、金融、商贸、交通通讯等现代服务业，逐步向现代服务型经济转型。
● 现代服务业深入发展阶段
东南亚金融风波后，新加坡确立了重点发展现代服务业的经济战略，努力使其发展成为亚洲提供世界级服务的主要国家。为此，新加坡一是通过知识化和信息化来提升贸易、物流、金融、商业物业等现有服务业；二是利用语言等优势高标准建设教育、健康保健和法律服务等新兴服务业，从而促使新加坡向以现代服务经济为主的更高经济形态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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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对深圳的启示
新加坡在错综复杂的世界政治经济环境中寻找到了一条最适合自己的发展之路，并取得成功。囿于经济法则、市场规范等制度性差异，深圳无法直接复制新加坡产业结构转型的现成经验，但其中一些符合产业发展规律的措施、方法能够给深圳启示。
（一）如何看待制造业
从新加坡的产业演进历程来看，无论新加坡产业结构如何转型升级，制造业都维持着占GDP比重20%左右的份额，是经济增长的双引擎之一。新加坡将制造业作为产业支柱并加以培育的主要原因有四：
1.制造业能创造良好的就业机会
考虑到土地资源有限、转口贸易带动就业能力较弱，唯一能够在上下游提供大量就业岗位的制造业成为经济维稳的首选。
2.制造业能向新加坡市场传送回来的贸易收入远高于服务业
制造产品在通常情况下几乎不需要适应什么环境，就能在整个世界范围内出售，而与此相比，服务领域需要进行代价高昂的适应，才能满足各个不同的海外市场上不同的文化需求，因此，制造业能更好的带动新加坡的贸易发展。
3.制造业产品具有高附加值
新加坡的主要制造业如电子芯片、生物医药等具有高附加值，生产规模虽不大，但能取得高回报，这对于新加坡整体经济实力上升有着很大的作用。
4.新加坡主张人才和创新
先进制造业的生产需要高端技能型人才、严密的制造系统以及严格的知识产权制度，新加坡只有具备这些要素，才能在其他面积更大且资源更丰富的竞争者面前站稳一席之地，前哈佛大学校长、著名的经济学家拉里·萨默斯（Larry Summers）极力主张“如果一个国家失去自己的制造业，那么就失去了创新的能力”。
（二）如何保障产业用地
作为一个寸土寸金的城市型国家，新加坡在服务业发展成熟的基础上，仍然能够保留一定比例的工业用地，得益于新加坡政府科学的土地利用规划。
1.土地政策以政府垄断工业用地为核心
新加坡政府通过强行征用的方法，从私人手中征用了大量土地作为建设用地，并且实施一套比较完整的“统一开发+政府管制”供应模式，发挥政府在工业用地配置、供应价格方面的主导作用。
2.多种方式提高土地集约利用效益
考虑到土地资源有限、转口贸易带动就业能力较弱，唯一能够在上下游提供大量就业岗位的制造业成为经济维稳的首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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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填海造陆
通过填海造陆拓展土地资源以及建立离岸的海运中心扩张空间，新加坡建国以来通过填海来增加的土地面积超过150平方公里，这个数据还在不断增加中。同时新加坡还在海上建立巨大的石油漂浮结构系统，提供创新的空间载体，储备石油和化学品。
● 地上地下多功能、立体化开发
新加坡将一些基础设施建立在地下，例如污水处理厂、地下变电站等，甚至计划在科学园地底下建立相当于30层楼的科学城。
● 白地政策
设立不限定土地用途的白色地块，新加坡规划每个产业园时，都留有15%的空地，而不是将整个地块一次性开发完成，主要是给予用地在功能上更有弹性的发展空间，满足知识经济下新兴产业多功能用地需求，也给未来不可预测的功能留有发展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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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如何使规划高效执行
相较于其他国家和城市，新加坡在城市管理、产业发展、园区开发等方面将规划的作用发挥到了极致。在制定工业用地计划上，细致到租约延期、转租和土地归还等，不断提高产业空间的生产率和适应市场变化的能力。新加坡能够真正做到通过规划引导城市发展方向，通过建设提高城市发展水平，通过管理保障城市高效运行，原因在于：
1.规划透明化，专家意见和社会意见相结合
新加坡重要的规划项目，都会在草案确定后向公众解释各个地区的规划前景，征询社会各界的意见，在充分听取各方面意见后再对方案进行改进。
2.重视跟踪监控，确保政策落地
除了明确的岗位责任制外，政府还通过适当的跟踪监控保障政策落地执行。政府要关注的不只是政策执行的效率，执行的效果以及最终达成的情况也要关注。
3.严厉执法，维护规划严肃性
强势政府是执行力的关键，新加坡不断强调政府的权威，确保执行的基础，一旦确立执行目标，就运用法律手段坚决实施。
4.建立民间组织充当政府和群众的沟通桥梁
新加坡政府在政策执行中所依赖的并非只是行政机构，还通过法定机构、社会组织和基层组织来协助政策执行，这些组织充当政府和群众的沟通桥梁，不仅使群众更深入了解政策，而且也能间接提升政府的执行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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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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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公众号中观咨询（mec6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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